親愛的孩子：當細心的護士阿姨，把急診室的白色被單蓋在媽媽身上，把病床隔離成獨立空間的圍簾拉上時，媽媽終於才 安下心，把沉重的雙眼輕輕閉上。
儘管在這時候，右斜對面床的小男孩不斷大聲哭喊“不要、不要，我不要……”聲音之 淒厲，就連他的父母、爺爺都哄不了。
“等一下爺爺帶你去JUSCO（百貨市場）。”連哄帶騙，小男孩還是繼續 痛哭。大該是病魔或傷口，讓他必須承受打針的痛楚吧。他哭了足足超過20分鐘，看起來不太緊張的急診 室，充滿了一股淡淡的憂愁。
隔壁床是一位不諳英文的老伯伯，好像是不小心摔倒，子女怕父親骨折才送到這 裡來照X光。他們的兩支手機分別響起，首先傳來的是經典閩南語歌曲，再來是華語流行 歌曲，標榜不同世代的喜好和差異。
今天負責 主診急診室的，是一名身型微胖的印度女醫生。她的眉心之間，到底是塗上白色還是紅色，媽媽記不太清楚了。
還沒告訴你，為何媽媽會到急診室的原因。
今早起床後，媽媽一如既往，坐在客廳靠近陽台的沙發上，看著《大馬士革之夜》。主角沙林的好友梅帝的 故事還沒開始，就感覺心跳莫名加速，有一點點喘不過氣的感覺。
當時，媽媽也以為這是錯覺。
之後就跟爸爸一起吃了麵包，喝了杯牛奶。換好上班衣，拎起包包準備走出房門時，驚覺狀況沒有好轉。於 是馬上向你爸爸說“我心跳很快，心很沒有力。”
在幾番猶 豫之下，我們決定到黃醫生那裡進行檢查。豈知道，黃醫生的診所大門深鎖，指在鐵閘門上貼上“休息一週”的告示。別無他法，只好到印象不錯、就診經驗愉快的 “陳醫務所”進行檢查。
“這是不正常的狀況。我寫一封信給你，你到急診室去照心電圖。”陳醫師量了 媽媽右手腕的脈搏，用聽診筒聽了前肺、後肺，又量了血壓，做出了這個判斷。我們拿著一封寫給casualty department的信，離開的診所。
知道必須到急診室求醫後，媽媽心 裡慌張得很。害怕必須留院就醫，也怕萬一心臟有個甚麼隱藏毛病，必須進行捨棄你的動作……千絲萬縷盤據在心頭。不過當時 最重要必須解決的是，誰能幫媽媽寫篇今天要交的評論文章？
由於事發突然，臨時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幫忙。當下媽媽心裡覺得好悽涼、好無助。心裡也不斷再問“為甚麼 事情會變成這樣？”眼淚不爭氣的泉湧在眼窩裡。
幾經折騰 後，媽媽又做下一個決定：先回家寫稿，寫完再去急診室。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。其實媽媽也很害怕，萬一去晚了怎麼辦？萬一突然就扑倒在電腦前，那怎麼辦？
一切聽天由命。只能聽天由命。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。約700字的文章，在1個小時多內完成。我們吃了午餐 後，才啟程前往Sunway medical centre. 時間已經來到1時許。
爸爸對於媽媽堅持先完成工作，把身體健康擺在第二位的決定，感到不可思議。他相當憤怒，不了解為何媽 媽必須如此堅持。
親愛的孩 子，媽媽希望你長大後能了解，面對截稿壓力，面對無人能助只能自助自救時，有時候我們真的必須做出取捨。我們必須對我們健康負責，但也得對工作，甚至於大 大小小自己處理的事情負責。
只有具備 有責任的心，才不會把事情搞得一團糟。而這也考驗一個人面對危機的應變與處理能力。
明亮沒有刺鼻藥水味的醫院，是半年後，你即將誕生的地方。媽媽對於這裡的服務、環境、護士人員的態度 還有收費，都非常滿意。
笑容可拘 的巫裔護士，輕輕把心電圖儀氣夾在媽媽雙手雙腳腕上時，還顧得回答媽媽說“不會痛的”。她還把多條檢測電線，貼在媽媽的左口乳房上，也就是最靠近心臟的地 方。
唯一要嫌 的，就是護士小姐的雙手太冷了。每碰觸一次，媽媽都覺得好冷好冰。
在急診室呆了約40分鐘。醫師兩次探診，最後以“fantastic”形容媽媽完美的心電圖檢測報告。
至於為何會發生心跳加快、感覺心臟無力的問題，唯二的解釋是：你長大了，不斷撐大的子宮，開始朝媽媽 的心臟位置壓迫來了；或是你長大了，需要更多的氧氣輸送。媽媽原來就有貧血，這一來，身體的血液就不夠用了。
這回到急診室去，醫生及護士問最多的問題就是：“這是你的第一個小孩嗎？”、“這是你第一次懷孕 嗎？”
她們對媽 媽說最多次的話則是：“你很緊張”、“你很不安”。
親愛的孩子，媽媽現在不是一個人了。媽媽的子宮裡，住著15個星期大的你。身體出了狀況，怎還能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？加上你兩位阿姨懷 有3位表哥時，都沒有這些狀況，還有陳醫師一句“abnormal sign”更是嚇得媽媽差點魂飛魄散。
所以，請你不要怪媽媽，為何每回有狀況到診所就醫時，心情都非常緊張。
媽媽
寫於 Jun 06 Sat 2009 13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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