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響深遠的搓湯圓憾事

昨天是冬至，所以掃興的話就留到今天才來說。

其實，我一點都不喜歡搓湯圓。

關於搓湯圓的記憶，是不斷地做得不好，重來再重來。一次又一次，非得把處在掌心之間的糯米粉糰搓到超圓不可。那年是幾歲？記不得了。只記得有好幾年，小小的身影坐在桌前，耳邊盡是嚴辭厲聲“搓圓一點，搓不圓的全部要重搓。”

一次又一次搓不圓的挫敗，讓我開始討厭冬至，開始對華人傳統節日厭惡不已。這是什麽跟什麽？有必要這麼打擊人心嗎？就連大人都無法把每一顆湯圓都搓成超級圓滾滾的模樣，小孩有什麽能耐可以達到如此超高完美境界？不可能嘛！

後來的很多年，大概有十幾二十年吧！我都沒再搓過湯圓。印像中最深的冬至記憶，是跟研究所同窗琪惠到台北景美夜市一起吃湯圓。

那年，是2005或2006年，同樣記不清了。下課後，突然好想吃湯圓。也忘了是誰提議的，還是我央求的，琪惠騎著小綿羊，我們一起到景美夜市吃湯圓去了。冬夜冷冽，風冷冷攀上機車奔前的速度狠狠襲來，心裡卻暖得很。我一直很感謝琪惠給我這段美麗的冬至回憶。

之後的好幾年，常常不記得要過冬至。去年，還是在冬至夜臨離之前，才趕到大賣場去買湯圓。結果，當然是空手而回。規模大大小小超市的湯圓，不是正在爐火上煮，就是已經被胃液消化得差不多要轉換成另一種物質了。

今年的狀況，有稍好一些。至少是在冬至當天早上，就想起“啊！今天是冬至”。給安琪喝完奶，沖好涼後，趕緊帶她出門到超市去。

哪知超市鐵門甫拉起，冰櫃裡的湯圓同樣早被一掃而空，而且一點都沒有要再填補的意思。苦惱之於，腦袋裡浮出“不如到傳統菜市場”看看的念頭。最後帶走三包白綠粉紅的麵粉團。可我不會煮湯圓的湯？用語音不太準確的粵語問商家，要怎麼辦？

“你可以放斑斕葉(Pandan Leaf)，那邊就有賣。”貼心的攤販把手指向斜對面的菜攤。趕忙說了謝謝，抱著安琪往那裡去。

“賣完了。”菜攤攤主不好意思的說。賣完了就是賣完了，就連賣糯米粉糰的攤主趕到協助也無濟於事。

只好再回到超市，總算才買到兩把斑斕葉。回到家，心裡還是相當忐忑。還是問問姐姐，湯圓的湯究竟該怎麼弄吧。後來把姐姐回覆的簡訊看了好幾遍，才小心翼翼把薑片、斑斕葉放入，待滾後再加入冰糖；最後放入湯圓，待湯圓浮起後就可熄火撈起。

複述這段記憶，是想提醒自己和所有正在養育孩子的父母——別讓孩子承受太多的挫折，別一味要求能力還有待發展的孩子凡事須達致完美無暇的境界。譬如字寫得不美，不要次次要求擦掉重寫。要是經常這麼做，可是會讓小孩討厭寫字。當下，怕一直被挨罵的小孩自然會按著父母的囑咐重做，但她小小的心靈卻正同時進行著旁人無法察覺的驚濤駭浪的反撲。

在成長的歲月裡，諸如這類不愉快的事情，太多太多了。包括做家務，也有同樣糟糕的記憶。下回再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