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來不及說再見

當然沒有人/也不會有人主動告訴我，你是怎麼死的。

你離開（對你來說）只剩一扇窗的世界，已經5天了，我還是不知道你究竟怎麼突然就走了。雖然說你在醫院住了一年餘，可是你的離去還是令人（包括醫務人員）相當愕然。

就連你走的消息，也是無預警在面子書上看到我們共同朋友的狀態，才知道的。在這之前，我們都不知道我們之間竟有這麼一位共同朋友。

開始時，在狀態看到的是同名同姓，患有相同疾病的陌生人。輾轉求證，才知道他提起『今早去世』的那個人，真的是你。

腦袋浮現你的容顏，你的一顰一笑，你的眼神。你送我的數本書籍，經已搬到新家；你送我的辣豆瓣醬，還賴在冰箱裡，如今我們卻已殊途。

試圖在得知你離世的當晚留下這樣的文字，後來卻覺得相當草率，於是隱藏了起來：

『2013年農曆新年前夕，我出院，你入院——我們的生命無形重疊，後來你的主治醫生請我去看看你，和你聊聊天，我們意外投緣。醫生說我恐怕是你入院後唯一的朋友。

後來我陸續數次入院，你依舊在醫院。

幾個星期前，我把新書拿了給你。

上星期才見癌症日間護理中心見到你，匆匆打了招呼；今早，你卻突然離去了。

你知道，每當我沒去看你的時候，就是我狀況很不好的時候。

我有想起你的，只是不敢把很糟的自己擺在你面前。

再見，願你安息。

你終於不用再問我：為甚麼我還活著受罪了？（如果你有回來，請你來看看我，讓我再看看那你。）』

當晚，你就來找我了。半夢半醒之間，你弄了兩次聲響，可我害怕，不敢醒來。我知道你不會嚇我，再睜開眼時，眼前只有墨黑的衣架子直直矗立。

你敲鑼打鼓的來，我卻萎縮躲在被子裡。有人說，還沒3天呢，你還沒到中陰狀態，怎麼可能會回來？我無法解釋，但我知道是你，而且是我請你來找我的。

你還會來找我嗎？還回來看我嗎？

（你走的隔天，我去爬了山。看著閃著光芒的晨陽，心卻想著你再也看不到這世間的陽光了（也無需再受這世界的苦痛）。不知道你在另一個空間裡，好不好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