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完午餐,快速走返時在醫院的長廊被輕輕拉住。坐在輪椅上的你,臉頰明顯消瘦。你不語,雙眼含淚仰頭望著我。
一直守護在你身邊的伴,還沒開始說話,就紅了雙眼。
我說你瘦了。你使出輕微的力氣,點了點頭。你試圖眨眨眼,揮別快滿溢眼眶的淚水。
老伴說,惡壞了。其實從你消瘦的面容,早可得知一二。
「沒辦法了,沒辦法了」老伴嘴上的堅強,卻徹底在臉上的面容展現。傷口久久未愈,引發了更多其他的問題。你們最不想看見的情況發生了,你們最不能忍受的情況也出現了。
是大限到了嗎?老伴說,都拖了那麼多年了,現在能過一天都是「賺到的」。你難忍身體的疼痛,沒有表示是不是認同老伴的說法。
你無可奈何。記得第一次和你見面時,你笑著問道:老天怎麼不把我帶走呢?
關於這個問題,沒有人能夠回答。醫療人員只能盡力讓你遠離生理痛苦,在醫學上稱為「疼痛控制」(pain control)或「疼痛管理」(pain management).
痛,自然還是痛著的。最近更讓你困擾的是無法自由行動的新病症,也嚴重影響了睡眠品質。你憔悴的面容,道盡了病症無法抵抗的威力。
你問,都不知道為甚麼還活著?——這個問題,我回答不了;相信你也知道,沒有人比你更清楚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。
你當然很苦,身心都是;守著你的老伴,生活過得自然也不容易。
你叮嚀,要剛動過手術的我好好照顧身體,別再繼續瘦下去了。;我輕拍你的手,點頭允諾。
下一次再見面時,會是怎樣的光景?醫院的走廊,燈光依舊明亮,人潮依舊洶湧,從來變的就只有站在長廊裡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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