彼此相愛是要付上代價

在報上看到一句非常有意思的話：

“要活出愛就必須付上代價......而做母親的，在生產過程中必須承受苦楚。真正的彼此相愛，是要付上代價的。”—— 特麗莎修女

安琪爸爸常說，安琪和我彼此相愛。她半夜就算關著眼睛，只要用手一摸，就知道躺在旁邊的那個人是不是她心愛的媽咪。是啊，我們彼此相愛。但這彼此相愛的背後，是有代價的。

我不敢說這兩年多裡我付出了多少代價，更不敢用上“犧牲”這兩個悲情的字來形容。但從我家婆兩次入院11天，她兩個兒子自動安排“班表”在院過夜陪伴、照顧媽媽這件事，給我很大的啟發。

結了婚後，我有了兩個母親。兩個作風、性格、處事方式截然不同的母親，一個是我媽媽，一個是我家婆。

我媽媽有5個小孩，家婆有兩個兒子。但多孩子的那一個，並不表示不孤單；孩子生得少的，不見得就會老來孤獨。

家婆第二次入院時，老公的弟弟剛好到國外出差，照顧媽媽的責任落到我先生和家公身上。剛好那段期間，我拇指受傷未癒，安琪和我又生病了……反正就是一堆煩事糾結在一起。老公問我：你能理解我要到醫院照顧媽媽的心情嗎？

說真的，我無法理解，我很難理解。但我試圖學習去理解。

因為我對於自己的母親，並沒有如此深厚的情感牽掛。我知道，若媽媽知道我這麼說，她一定會很傷心，但真實的感受就是如此。也許，在有了小孩的這些年，自己不眠不休親自照顧小孩後，我慢慢可以理解、體會什麼叫“小時候她照顧我，她老了我照顧回她”的那種心情。

我小時候是奶媽照顧長大的。

也許是爸媽為了讓我們有更好的生活，他們努力賺錢以致無法親自照顧我們。但有司機載我上學，為了讓我們住得更靠近方便上學而搬到獨立式房子生活，有奶媽、女傭24小時伺候的我，有更快樂嗎？

7歲那年，老師教我們唱“世上只有媽媽好”，我小小的心靈卻只記得“沒媽的孩子像根草”這句哀傷的歌詞。你一定很難想像吧，我只有7歲，我有很好的生活環境，但我卻覺得自己是根草沒人愛的野草。這種無形的感傷，到現在都深刻印在腦海裡。

我有父母，卻像是沒父母的孩子。

我不知道是我父母是為了讓生活更美好而忙碌，還是他們自私，不肯為孩子改變自己原來自由、無拘無束的生活模式？

小時候，我真的狠狠問過媽媽：為什麼你們只會生我，卻不愛我？

這些過去不愉快的成長經驗，讓我（和兩位姐姐）在當了媽媽後，都選擇在家自己把孩子照顧長大。我們太怕了，太怕孩子無法感受的媽媽的愛，並且覺得自己是個沒有媽媽愛的孩子。

我當然明白照顧孩子是件苦差事，而且現今多數女性朋友在婚前都有充分的自由和工作。那是不是表示有了孩子後，就一定要待在家裡當“黃臉婆”呢？不是的。

但最低限度是，可不可以在每天下班後把年幼的孩子帶回家？每天撥出幾個小時跟孩子好好相處、培養親子之情？

我家公家婆在年老後能獲得孩子無私的愛和深切的守護，這間中真正的彼此相愛，是他們倆在年輕時一點一滴日復一日付出才得以儲存起來的。

養孩子這件事，誰都可以幫妳；但孩子的愛將會投注在誰身上，唯有妳——當母親的，可以決定。

我希望我兩位弟弟都能讀到這一篇——你們和我（和姐姐們）在同一個家庭長大，對於上面我所說的，應當有很深刻的體會。因此，我衷心希望侄女不會落到如我們成長般坎坷無愛、只用物質來滿足的可憐情境。